郁米

【承仗/仗承】 压岁钱

• 较甜新年日 结尾杜王町众人团圆
  

• 没有偏向哪一方刻意塑造 因此承仗or仗承无差

• 全文5.6k 食用愉快

• 也祝大家除夕快乐

Summary:

凌晨时分，破碎的雨终于摇身变成白色雪花安静地降临，这是杜王町入冬以来第一场像模像样的雪。

稀碎的星屑缀在漆黑的夜空，寂寞的大街上人少得可怜，暖橘色的路灯下升腾起充斥着尼古丁的烟，雪片落在风尘仆仆的白色风衣上洇出水痕。呼啸的风卷过街道打在发红的指尖。

他掐灭了即将燃尽的烟，熟稔地走向小镇深处。

01

“仗助，给我起床！”朋子心狠手辣地双手一挥拉开窗帘。

两分钟前仗助从无意识的深度睡眠中逐渐转醒听见朋子的棉质拖鞋踩在楼梯上的闷闷声由远及近，他早该料到大事不好的。

冬日清晨朦胧的日光覆上一层清透的雪色透过结霜的窗户照亮小小的房间。满地狼藉，珍贵的游戏机和卡带胡乱地散在地上，漫画也还未来得及合上，这边一本那边一本，中间混杂交叠着自放寒假以来便没再动过的高中课本与期末冲刺时写下的卷子。

“...不要。”仗助背过身，将被子高高拉起盖过头顶遮住，声音模模糊糊地从厚厚的棉被里过滤出来失了真。

“你给我快点起来！我们...我们还要去采购！”朋子咬牙切齿地向外拽着仗助的被子，脚踩的木质地板不堪重负地发出咯吱咯吱哀嚎。一大团被子应激反应似的更紧凑地簇拥在一起了，闷头闭眼说什么也不肯让步。

“好...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没收你的游戏机！”此话一出，昏昏欲睡的心顿时骚动起来，直到听到一只手摸索着将游戏机从地上捡起的声音，他终于卯足了勇气翻开温暖的被窝，带起的风胡乱地扬起书桌上的草稿纸。“好，好，我输了我输了。”仗助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双手举于头顶以示投降。

呵欠连篇，眼角泛上来的泪花快要汇成整整一颗掉下脸颊。他瑟瑟缩缩地用脚尖试触着冰冷的地板。该死，拖鞋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哼，动作快点。”朋子达成目的心满意足地留下忠告甩上门。

昨晚和亿泰联机打游戏熬了一个通宵，此刻仗助的眼皮粘在一起睁也睁不开，较长的刘海贴在出油的额前和耳后，让人怪不舒服的。

他摸了一手的发胶以打理自己精制的飞机头，但匆忙之下依旧有几撮因睡姿不好而倔强地翘起的碎发不听使唤的散在外边，仗助没有额外的闲心去照顾它们了，没睡醒的困乏让他有些气鼓鼓。

离开阁楼沿着有些陡的楼梯来到客厅，朋子已经戴上绒线帽子等在玄关处穿鞋。仗助快步走过餐桌顺手拿起刚烘好的面包片叼在嘴里，躬身套上帅气的皮鞋。

我出门啦。

风铃随着门框一敲叮叮咚咚个不停，垂下的水晶碎饰打在门背上，哗啦啦掀起神奇海螺里的浪花，谨此纪念夏天的故事。

02

仗助双手插兜跟在朋子身后脚步飞快来到大门口，一大早上龟友百货便挤满了人，大家都对这场姗姗来迟的雪谈笑甚欢。他们大多是趁着新年折扣来囤年货的，嘴里呼出的热气还未来得及逃离便结成白霜，小雪依旧在头顶盘旋落下。

入了大门后，朋子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梭，仗助推着购物车举步维艰。

对不起！请让一让！

假如人少，仗助真想踩在推车上蹬地加速，在大大的超市里风驰电掣，帅呆了。

再往里，人终于散去一些，各奔不同区域，朋子手上揣着一本小便签，指指点点若有所思地念叨着什么，忽而又抬头四处寻找。

“臭小子仗助快过来！帮妈妈拿东西！”一不留神朋子已经在几十米开外了，手里大大小小堆叠在一起的东西快要歪斜着倒下来。

“来啦！”仗助欢快地大迈步子。

透着谷物香气的大份荞麦面和手打年糕堆在推车的底部。

新鲜的生菜叶片上还坠着小小的水珠，澄红透亮的番茄与未摘干净的绿叶鲜明饱和地对比，坚实柔韧的一捆香葱根部是饱满的白色弯弧，再往上的浓郁苍翠长成细细尖尖。

铺在碎冰上的红色肉类上分布着令人心情愉悦的道道白色肥油，还有大块精瘦结实的里脊，仗助不由得想到空条博士遮遮掩掩的穿搭，那件白色风衣与黑色立领下的脖颈，领子正好把喉结遮了一半，遮住了性感的锁骨与斜方肌，鲜明的线条延下去，到他平常看不见的后肩与那颗星星胎记，再延下去向里凹陷的背沟颇有种欲拒还迎的态度。哦，那可真性感，黄色废料充斥在高中生躁动的脑海里，他忙不迭咽了口唾沫。

活力的鲷鱼摆动鱼尾毫不留情将冰冷的水甩上他过热的脸颊，终于打醒了少年的美梦。

03

朋子在前面与店主讨优惠，如此熟捻贤惠的母亲。不禁让仗助心里发酸。

但伤春悲秋不存在于没睡清醒的年轻小伙的生活中，仗助回想起更早些时候把他吵醒的那串急促敲门声所占领，是露伴讨厌鬼。

“您好，东方朋子女士，这是我新年祭的宣传图，有兴趣可以来参加。”一段不知道重复了几十遍的官方客套话熟练流畅且迅速地脱口而出。

“啊...我记得你！我们家那臭小子和我提到过...”

不一会儿漫画家便露出真面目，海带头下是满脸的嫌弃与不耐烦，“我是看在康一的面子上来的，请仗助好自为之。”

后半句话说得格外响亮，仗助裤子才穿了一半，一只裤脚刚踏进去，另一只裤脚还垂着踩在了脚下，他翻开窗子，清了清积了一夜疲累的嗓子，大声喊:“我才不会去呢！绝--不--”拖长的话语在扬起的寒风中变了调。

露伴哼笑一声，有意嘲弄少年幼稚的叛逆心。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啧，真不爽，耍什么帅。仗助愤愤拉上窗子，插销紧扣撞出刺耳巨响。

 

04

赶着人满为患的队伍终于到了尽头，推车里的东西摆出来快堆不完一个收银台，实在显得局促了些，仗助抖开朋子带的环保袋，双手一张兜在柜台下，等待结完账的商品从柜台上落下来，全收进大袋子里。活像个万圣节上向街坊邻居要糖的可爱小孩。

他楞楞地看着长长的账单从机器里哼哧哼哧吐出来，源源不断似的，这些钱简直足够买他好几双帅气皮鞋或者是几款人气火爆的新游戏了。

仗助扛着满满一大袋东西回家，疯狂钻石不时被召唤出来帮他分担些力气，正好掩盖掉嘟着嘴的少年放假以来疏于锻炼的事实。

回家路上仗助在神游，他掐掐手指头算了算今年自己已经十七岁了，大概能比上一年收到更多一点的祝福和压岁钱。

少年内心小小地欢呼与窃喜。

 

05

朋子用钥匙打开门锁，仗助二话不说冲进开到一半的家门，肩膀一松，原本手里紧攥着的大袋子被一下扔在地上，一口气还没舒过来，拖鞋就被踢踏着踩着绊着，少年重获新生般的磕磕碰碰上了楼，朋子听到叮铃哐啷的大动静后回头看，于是仗助早就跑没了。

“妈，我先去睡觉了！睡醒了我要打游戏！不要敲我房门！”利落的关门声后一切再次趋于平静。

朋子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只好认命独自准备晚饭。

 

06

仗助迅速把外衣扒干净，活像个滑腻腻的灵活小鱼极快地钻进柔软的被窝，他拉起厚厚的棉被裹紧自己，头深埋进令他安心的枕头里，蜷起身子，原本冰冷的脚尖很快变得热乎。仿佛被小精灵施下金灿灿的魔法一般，没有辗转反侧，思绪倏地飘远，陷入冗长却快乐的梦境。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没有梦魇在耳边令人心慌地低语，只有光着屁股的小丘比特在少年四周快乐纯真地舞蹈。

他睡得很沉，轻轻的敲门声透过厚厚的雾气传来让他恍若隔世。

“唔，老妈，我不是说了不要敲我门嘛。”仗助翻了个身，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生气地瞪大惺松的睡眼，却对上承太郎抬头的错愕。

仗助立刻正襟危坐起来：“承、承太郎先生，您怎么来了？”

他连忙用被子把自己裸露的上半身裹起来，或许暖气片的热让仗助皮肤温度快速升高，又或者是久别重逢令原本困乏的心骚动不安，支支吾吾拼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语，像是烧水的锅炉在火焰上蒸得直往外冒尖锐的热气。

“嗯，我来了。”承太郎哈气，搓搓僵硬的手，将沾满尘与雪的风衣脱下顺手挂在衣架上，“不是约定好，这个冬天来杜王町和你一起过年吗。”

仗助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清晰地感受到血液汩汩流经那里。这是梦吗，他怯怯地想着，想起盛夏自己随口的邀请，这梦简直天花乱坠不切实际。

“啊...对，没错！”他草草地应答，嘴角挂着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视线偏分不差地追随着心上人。像只开心的小狗想收敛自己的热情极力压下那乱晃的尾巴。

承太郎坐进被炉里，温暖令他宽慰地舒口气，安心地摘下时常戴在头顶的白色帽子，将额前的碎发捋到后面，眼神转了一圈又落回了呆坐在床上的大男孩，“怎么了，仗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不不，不用！”他一惊一乍地跳起来，手一伸套上宽松的体恤，差点被拖鞋绊了一跤，承太郎乐呵呵地感叹年轻人的活力可爱。

仗助也坐进被炉，小小的被炉一下显得有些局促，他感受到自己的腿紧挨着承太郎的腿，脚趾头似有不满地挣扎了几下。

 

07

承太郎在仗助眼前伸出手，摊开掌心，仗助疑惑地看向他，承太郎鲜少打趣道：“作为舅舅应该给外甥压岁钱吧。”

仗助的脑袋愣是炸开花，他回想起暑假自己借宿在杜王町大饭店的日子。

 

08

“承太郎先生晚上好，那个...那个...我妈最近旅游去啦，她说让我在你这里住几天，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啊？”男孩抱着自己的枕头在门口扭扭捏捏，低着头，视线在自己的脚尖犹豫地徘徊。

“可以。”承太郎抱臂，无奈地看着迟迟不做动作的人，他拉住男孩的手腕，“进来吧，不用拘谨。”

那几天仗助很闲，他始终认为暑假作业赶在最后那奇迹般的几天里结束就好了，因此白天一直无所事事。期末落下的游戏进度没几个小时就又赶了上来，偶尔到外面逛逛，遗憾的是阳光热辣。

所以无聊的时候仗助就一直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 这是承太郎先生的房间，充斥着承太郎先生的气息，而我现在就住在这里。想着想着便满心欢喜地晃起小尾巴似的。

而博士似乎很忙，白天要带新进组的学者们出海研究，晚上还要赶着学术报告和论文进度。夜晚的时间一般与咖啡共度，一杯又一杯下肚算是好不容易睁开困乏眼皮。

但现在他的小舅舅就在他的身边乖巧地坐着，咖啡还未见底就被辛勤地拿去冲泡，承太郎无奈又开心。

“太晚了，你该去睡觉了。”承太郎用笔尖指指仗助。

“作为长辈告诉你，一定要早早睡觉才好啊！”仗助以长辈的口吻阴阳怪气嗔道。

承太郎抬头甩了一个不容抗拒的眼神给他。

“好吧。”他有些蔫蔫地低下头，“不过，我坐在床上，等承太郎先生睡了我再闭眼!”少年信誓旦旦地说。

可往往一切结束了，少年早已闻着咖啡香，横七竖八地躺在大床上睡得昏天暗地了。

自那之后仗助但凡有说不过承太郎的地方，就以自己舅舅的身份仗势欺人，一口一个要尊重你的好舅舅，因此承太郎受了仗助不少没道理的指责。但往往仗助的恃宠而骄换来的不是好脾气博士的敲敲脑袋，就是刮刮鼻子。

09

屏幕上跳出宣告结束的「GAME OVER」，仗助数次尝试后大叹气，恹恹放下手中的游戏机，转头故作微笑地看着正剥着橘子的承太郎。他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心想这下完了，承太郎先生原来这么记仇。

“善良的承太郎先生不会让我一个没有任何资金来源的贫穷高中生来给你压岁钱吧？”

承太郎顺势靠在背后的沙发上，不忘往嘴里一瓣一瓣塞橘子，慈眉善目，“你觉得呢。”

是肯定句。

10

承太郎很想把被炉上的小橘子堆到仗助颇有弹性的牛排头上，一个个小橘子在起伏的牛排头上跳动，下面是一张有点凶凶鼓起来的少年初成的脸。

橘子圆圆的，仗助也，圆圆的。

想到这里，博士再压不住的笑容攀上嘴角，眉眼都舒展开，仗助看得一愣愣的，只好害羞又好奇地歪了歪头，也被传染似的地乐起来。

笑声很快就静下去了，仗助趴在被炉上，脸搁在圈起的手臂里，他闻到荞麦面和年糕的香味，以及肥牛与海鲜浓汤，汤里有熟悉的昆布的味道。他听见亿泰赤脚踩着木地板噔噔噔的响声，还大声叫嚣着上苍不公，大概是康一与由花子各见父母的事传到了这里。康一不擅长地挥手应付着，他家的狗兴奋地汪汪大叫。人逐渐多起来，话语里混杂着快乐。

那些声音都传上木质楼梯，隔着房门清晰笨重地来到仗助的耳朵里，他蹭了蹭暖和的被炉，转头看见打在窗户上的风雪，满足地慰叹，他有点鼻酸，想了想，这样生活可真好啊。

心爱的人在身旁，亲人好友在楼下欢聚。

11

仗助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撑起上半身，抬头看向坐得离他很近的承太郎。

他想他的脸肯定红透了。

“承太郎先生，请您看着我好吗。”

仗助凑近了他，偏过头去。小心翼翼地,像只小兽一样细心藏起锐利的犬齿，用舌尖濡湿对方的唇。

舌尖处染上星星点点橘子的味道，仗助有些忘乎所以地轻吮。

浅尝辄止，却饱含少年的虔诚与渴望。

吻毕，仗助睁开眼，却又有些不舍，随即快速凑过去啵了一下承太郎的面颊。他亮亮的紫色瞳孔再容不下第二颗星星了。

“承太郎先生，新年快乐。”仗助笑起来。

 

12

“快走快走吧，承太郎先生，该吃晚饭啦。”仗助在背后推着他向前。

男孩迫不及待来到客厅，各种料理的味道升腾，充盈在客厅，带着温度和香味的蒸汽溜出家门，一直飘散开去。

家门口亿泰的老爹一手抱着猫草，一手擎着漂亮的门松，有些害羞的在门口纠结。外星人的飞船即将降落，托尼欧带了些食材在后厨和朋子一起烹饪，乔瑟夫坐在沙发上照料着透明婴儿。早人拿着相机四处游走，他喜欢这种愉快的热闹。

仗助过去一位位地打招呼，他又想起前些天男孩三人一同前往铃美姐姐的墓时，早有人在碑前送上了几朵束好的栀子花，素色的丝带用了稍夸张奔放的艺术前沿设计，那么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谁送了的。

仗助愤愤地捏了捏拳头，三个男孩默契地对视，接着愧疚地把几朵路边仍开着的简陋的野花放在碑前的泥土上。

回家后他问了朋子栀子花的花语，仗助撇撇嘴，不满地在内心吝啬地夸赞了一下露伴：“哼，没想到你还挺有心的，不过再浪漫也只是个口是心非的臭大人罢了。”

 

13

那天晚上大家不论是香槟或是传统的清酒都沾了些，仗助不太会喝酒，他一杯杯乐此不疲地敬着坐在他旁边的承太郎。

慢慢的，他觉得耳边的声音逐渐揉杂在一起，听不太清。眼前大家的脸有些模糊，亮亮的灯在他眼里照出一个个绚丽的光圈晕开来，酒精的味道顺着食管爬上来，胃里热热的，人轻飘飘的，他把脸埋在手臂里，嘟囔着：“我还要再过...很多很多这样快乐的新年...和你一起。”

一句话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融化在大家的欢乐中。

但承太郎确确实实听到了。

他把醉了的仗助抱上楼梯，一路背着男孩到房间里。仗助醉醺醺地抱着棉被傻笑，“嗯...我还要喝...”承太郎有些好笑，他为他掖了掖被角，坐在一旁，等男孩终于安稳入睡了，他俯身亲了亲男孩沾着湿气的睫毛，将一身风尘雨雪带走，留房间里温暖的男孩做着温暖的梦。

“新年快乐，仗助。”

 

14

第二天仗助醒来时天光大亮，雪停了，是难得的好天气。

男孩像只猫一样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他打着哈欠挠挠肚子，眼光瞥见枕下露出来的一角，他期待兴奋地抽出信封，厚厚的手感令他暗喜，素色的信封封口处盖上了蓝色鎏金火漆印，上面是一只海豚和海星。

fin.